我从小喜爱《红楼梦》,后来爱读张爱玲。
记得那是夏天,闷热的桑拿天,好似将时间凝固。我捧着一本《金锁记》,站在书店的一角,贪婪地追着每个文字跑,直到最后一个标点,我慢慢合上书,长叹一声“很美,很扭曲”。
后来遇到了《花落的声音》,我便完全坠落到她的精神陷阱里,好像每一个字都碰到了我的痛处。
花开有情,花落亦有情。遗世独立的玫瑰,翼如天使的桃、梨,触目惊心的茶花,还有,和整个季节一同老去的小雏菊。花落,是它们面对“死亡”的态度。
记得,我也曾有过一株茉莉,后来忘在阳台上很久,不曾想前几日竟长出几朵白色的花蕾,干瘪的花苞蜷缩在枝叶中间,像棉衣缝里露出的一点棉花,随时都有脱落的风险。没几日花蕾中间竟努力地绽开了一条缝隙,从这条缝隙中飘来了茉莉独有的阵阵清香,虽然花苞还未完全绽放,但那浓郁的芳香已经昭示了它的不凡。
我被这幽香所吸引,自此便每天为她浇水施肥,小心翼翼地呵护照料着,期盼着满屋花香的时刻。但事实却并不如愿,花蕾上的缝隙终究没有绽开,而是慢慢地由白色变成淡黄,最后彻底腐烂成褐色,犹如一张逐渐老去的面容,难免凋零的结局。我深知是我的过分关爱让她加速了灭亡。我没有懂得花落的意义。
傍晚,当残阳在天边喷洒出血色的火云,我静静地坐在阳台上,望着茉莉凋零后留下的崎岖身骨,在夕阳的映衬下,它就像一位远古战场上不愿倒下的战士,无比的壮烈凄婉,但那仅有的倔强,却也没有挽留住毅然坠落的枝叶,谁曾想到,它是经历了怎样的幻灭。后来,我一直没有扔掉这盆干枯的“标本”,而是依然将它放在阳台上,期盼岁月能够抚平它凋零的伤疤,直到哪天,干瘪的花苞又能不经意间地冒出来。到那时我将不再干涉打扰它,而是静静地欣赏它遗世独立的美。
我不禁感叹,究竟如何才能留住岁月的漫长与美好。春去秋来,不变的是时光匆匆的脚步,而岁月终究能够教会我们如何保存心中的那份美好。
就如张爱玲说的,我爱你,与你何干?做一朵有态度的花,过一段有价值的人生,不必过分计较,且听,花落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