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棣森然盯着眼前,装作随军郎中的道衍和尚姚广孝,怒道,“谁让你跟鞑子的人,私下谈判的?谁给你权力?”
此间帐篷中,只有他们二人,姚广孝面无惧色,依旧是笑。
——这个姚,定会死无葬身之地。
“千岁,小僧都是为了你,为了燕藩好!”他微微一笑,开口道,“兀良哈那边说了,只要您别追那么紧,放他们出去,他们愿意献上战马三千,牧奴五千,愿意称臣,受大明册封..........”
——这是要借外力,保自家实力。
“你知道我手下死了多少人?”朱棣大怒,一下抓着对方的脖颈,吼道,“不共戴天之仇!”
“咳!咳!”姚广孝喘不过气来,挣扎着说道,“千岁,切记飞鸟尽,良弓藏。狡兔死,走狗烹阿!”
朱棣的手,陡然一松。
“咳!咳!”姚广孝咳嗽两声,长长的出气,“千岁,把鞑子都杀尽了,您能得什么好?此战燕藩已元气大伤了,如今你还带着手下的儿郎为先锋,对北元穷追猛打!”
——这个姚兴风作浪,早就进了皇太孙诛杀黑名单了。
“小僧多说一句,假若真的堵住了鞑子,您带人厮杀的时候,是不是还要死人。死的是不是,还是您手下的人。若那么一来,就算鞑子都死光了,咱们燕藩还能剩下多少人?”
“手里没兵,您还算什么塞王?”
“你真以为傅友德,蓝玉,平安,李景隆这些人,始终能乖乖听您的!”“
王爷,不谋一时,不谋万世。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,只有永远的利益呀!”
——这点小九九,蓝帅、傅帅早就想到了,也不会任他肆意妄为。
“蓝玉,傅友德,平安,李景隆这些人,明面上现在都隶属于千岁您的麾下,听您的指挥。可是暗地里,他们摆明就是您的掣肘。您说东宫那位格局大,却不知那位已在不知不觉之间,给您来了一个根本无法摆脱的阳谋!”
“小僧说句不好听的话,若您手中的家底都打光了,东宫只需要一道圣旨,让这几个人中随意一人掌握辽东都司,控制北平卫堵死,届时千岁您手里还剩什么?”
“到时候,恐怕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,任人宰割!”
“大丈夫手中不可一日无权,否则根本无立足之地!”
——这个姚说的不无道理,只是格局还是小了点。皇太孙的想法岂是他能揣摩得了的。
暴风雪停了,天空出现一抹久违的湛蓝,落在雪地上的光线,却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因为是地处高处,明军依托柳根堡斜线建立的基地,那整片整片被水浇筑的冰面上,只是浅浅的覆盖着一层雪花,微风一过,一片耀眼的晶莹。
但在山脚下的远处和远方,却到处都是齐腰深的雪。
吱嘎吱嘎,齐腰的雪中,一队明军士卒艰难的行进着。雪看似结实,其实只有上面是硬壳,一脚下去人马上就陷进去。他们彼此之间都用绳索连接着,用来防备有伙计一不小心,倒在雪地里。
——冰天雪地+瓢泼大雪,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,但凡经历过此,还有什么战胜不了的困难呢?
在绳索的另一头,还有几座像雪橇一样可以滑行的爬犁,那上面是他们费尽周折才寻来的木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