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家披着直播外壳的科技公司，操控着19家空壳公司的22个对公账户为网络犯罪洗钱。近日，经湖北省武汉市江汉区检察院提起公诉，法院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分别判处吴某、曹某等13名被告人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至六个月不等，各并处罚金。
直播公司走上歪道
“钱都充了，却没有我要看的！”沈某打开电脑，看着满屏的投诉早已习以为常。公司后台几乎每周都会接到成百上千个关于公司涉黄、涉赌、涉诈的投诉，而沈某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对这些投诉进行退款处理，否则支付宝将封停公司的对公账号，从而影响“主要业务”——洗钱。
沈某是上海某科技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。2019年5月，吴某、曹某等人注册成立该公司，2021年8月，沈某受邀加入。刚开始，这家公司开发了一款App做直播业务，但由于经营不善一直亏损。
“我朋友李某（另案处理）有洗钱渠道，可以将公司的支付接口提供给灰色产业平台用来收钱，我们再按进账流水的一定比例收取费用。虽然有风险，但因为公司有正常的业务流水，不会被发现。”眼看扭亏为盈无望，2022年8月，在吴某的提议下，公司股东均同意增加洗钱“业务”。当月，公司将开发的直播App以2万元的价格卖给李某，为洗钱做掩护。
犯罪手段不断翻新
但是没过多久，公司的对公账户就被封，原因是有大量反映该公司涉黄、赌、诈的投诉举报。为解决这一问题，吴某和曹某商议后决定，一方面，注册新的公司和对公账户用于洗钱；另一方面，安排人手对这些投诉作退款处理，防止账户再被封。
之后，吴某和曹某通过自己注册或指使公司员工注册成立空壳公司，并申请对公账户、对公支付宝，以及采用在网络上购买空壳公司和对公账户的方式，接连控制了19家公司的22个对公账户，这些账户被提供给上游黄、赌、诈网站用于支付结算。当用户在涉黄、赌、诈网站上充值后，资金就会到达这些账户，扣除所谓的服务费等费用后，剩余资金被兑换成虚拟币付给上游黄、赌、诈网站。
由于大量资金被用于处理客户投诉的退款事宜，为获利更多，该公司安排程序员编写拦截投诉程序，减少投诉举报数量。就这样，这家假直播、真洗钱的公司形成了一条分工明确的犯罪链条——公司实际控制人吴某、曹某负责对外承接业务、企业内部经营管理；总经理邱某、副总经理沈某负责依据上游需求对公司员工安排工作任务；另有编写程序拦截投诉的程序员、购买虚拟货币的员工，以及负责搬运视频到直播间应对检查的人员……
随着犯罪手段不断升级和人员配备逐渐齐全，该公司掌控下的对公账户里，每月的资金流水从刚开始的几十万元或上百万元，猛增到几千万元，大量涉黄、赌、诈的赃款经过该公司流进犯罪分子的口袋。
13人均认罪认罚
2023年6月，公安机关根据相关诈骗案及报警人提供的涉黄线索立案侦查。经信息研判、调取资金流水，公安机关发现被害人的部分诈骗款流入某涉黄平台，该平台与三家公司存在资金往来，而这三家公司都与上海某科技有限公司存在大额且频繁的资金往来。同年7月至8月，吴某、曹某等13人相继到案。
江汉区检察院依法介入，引导公安机关明确取证方向，夯实犯罪证据。2023年11月，该案被移送至江汉区检察院审查起诉。
承办检察官了解到，13名犯罪嫌疑人到案后，仅有1人认罪。为了尽快还原案件真相，固定犯罪事实，检察官与民警多次进行案件会商，通过仔细分析所有犯罪嫌疑人名下的银行卡账单、涉案对公账户流水、聊天记录等，不断夯实证据链条。在大量证据事实面前，其余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被逐一攻破，最终全部认罪认罚。
同时，检察官深入研究涉案的20余个对公账户后发现，数十万条银行流水从几角钱到上千元，均为细碎的金额，诈骗资金的进账方式和直播打赏的小额多笔流水十分类似，如不加以区分，将极难辨别具体的涉案金额。为此，检察官一方面找出与违法平台会员充值金额一致的固定数额流水，一方面通过犯罪嫌疑人的口供，最终在新供述的犯罪事实中找出了特殊的代码标记，从而准确锁定了涉案资金流水数额。
“吴某、曹某等13人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，为其犯罪提供支付结算帮助，情节严重，其行为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。”今年4月，江汉区检察院对吴某、曹某等13人提起公诉。
法院经审理查明，上海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控制下的多个对公账户中已查实涉诈、涉黄资金超过5000元，涉信息网络犯罪的资金流水超过1亿元，另查明13名被告人违法所得共计200余万元。案发后，江某等7人退出全部违法所得70万余元，吴某等4人退出违法所得30万元。近日，法院对该案作出判决，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分别判处13名被告人有期徒刑，各并处罚金；退出的违法所得100余万元依法予以没收，剩余违法所得120余万元依法予以追缴，在案扣押的现金18万元依法予以没收，上缴国库。
（来源：检察日报·法治新闻版 作者：周晶晶 戴安琪 段雯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