降用,指的是词语的降级使用。是一种根据表达需要,偶然把一些分量“重”的、“大”的词语降为一般词语使用,即大词小用、重词轻用的一种修辞方式。严肃性降用:被降用的词语语义分量虽然减轻了,范围缩小了,但其严肃的色彩却没有消失。这是表达者为表示郑重,或表示对别人的尊重而故意降用的。
(1)“你们喝酒吧,饺子就好。”李太太也很喜欢,看着她创造的那群白饺子,好像一群吃圆了肚子的小白猫。(老舍《离婚》)【“创造”一词的降级使用,把李太太欣喜若狂的神情刻画得活灵活现,假如换上“包”或“捏”一类常规性词语,就显得逊色了。】
(2)是第二年春天开学的时候了,我们的那位寡母,辛辛苦苦,调集了几块大洋的学费、书籍费缴进学堂后,我向她又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,硬要她去为我买一双皮鞋来我穿。(郁达夫《书塾与学堂》)【“调集”的对象常是大规模的,或者是大数量的。作者把筹集几块大洋称之为“调集”,似乎“言重”了,可是联想到寡母生活的困苦,筹款的艰辛,“调集”一词,倒也符合实际,合乎情理。可见,降用修辞,重在言外之意,需要读者仔细品味。】
(3)旁边,老会计在坚忍不拔地磨牙,那不把牙齿咬碎不罢休的格格声,仿佛象征着我们艰辛的未来。(张贤亮《绿化树》)【以降用词组“坚忍不拔”作修饰语,既夸张,又形象,把“磨牙”的细节描写得有声有色,趣味盎然。“坚忍不拔”的降级使用,还表达出了旁听者的感受,无止无休的磨牙声引发了作品主人公的联想:个人与社会都在不幸中受磨难,企盼着美好的未来。语意深刻含蓄,令人回味无穷。】
(4)小妹年龄虽不怎么大,却已是一个有着五年工龄的工人,对家庭的“基本建设”,比我们做哥的贡献要大得多。我在省城读书的后二年里,还不断收到小妹寄来的一点“小意思”,或五元,或十元,或一件衬衫,一条围巾。每次收到“小意思”的时候,我都觉得脸红,同时还有着负疚感。(钱玉亮《小妹》)【“基本建设”一词,不适用于家庭生活范围。作者如此说,正是为了赞扬小妹为家庭所作的贡献。也许这种贡献,超出家庭范围就会显得微不足道,但是就家庭内部而言,她的亲情和家庭责任感,足以使当哥哥的“负疚”。可见,虽不合理,却也合情,充分体现出降用修辞的特点。】
(5)寒妮到拐子大叔那里问过了,一个草绿色帆布包得花三块两毛钱。哎呀,我的天!这么一笔巨款叫12岁的小寒妮上哪儿去弄呢?(王海玲《寒妮》)【“巨款”绝非“三块两毛钱”这样的小数字,但对一个12岁的小女孩来说,却不易得之。小说这样写,从修辞手法上说是降用;从艺术效果上审视,十分符合儿童的心理特征。】
(6)瞻瞻!你尤其可佩服。你是身心全部公开的真人。……外婆普陀去烧香买回来给你的泥人,你何等鞠躬尽瘁地抱他,喂他。……(丰子恺《给我的孩子们》)【“鞠躬尽瘁”一语属于降用,虽含有夸张的意味,但不带讽刺,却有褒赞之意。它通过瞻瞻“全心全力”抱、喂泥人的神态,说明了瞻瞻是“身心全部公开的真人”这一事实。】
(7)我好奇地走进《女作家》的书页里,很想在那上边写点什么,同时我又感到一个女性公民得到的是不是比男性公民多——更多的发表阵地、更多的出书机会,更多的照顾、体谅、帮助、关切……至于在家里,女性每每是内阁总理兼财务大臣。知识界的家庭更往往是女系社会。(陈祖芬《〈女作家〉、女作家及其它》)【“内阁总理”“财务大臣”的降级使用,形象生动地描绘出女性细心、温柔和擅长理家的性格特点,而“女系社会”降用后也毫无贬意,真实地概括出了作者所处的知识界家庭的和睦和幸福。】
(8)过两个月,难道她就真的要永远地和他生活在一起吗?完成这项每个人都必须完成的“历史使命”——结婚。(张抗抗《北极光》)【用“历史使命”一词说明结婚在人生中的重大意义,虽有夸张的意味,其态度的严肃认真让人感到符合情理。夸张侧重于表现事物的外部特征,而降用则是在状写事物的内涵上下工夫,通过启发人们的思维,来体味语言的寓意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