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天都在等待。

从不间断。

候诊室里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。

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金属扶手，节奏如同心跳。

这是第三千六百五十二天。

十年前，研究所宣布：人类终于攻克了癌症。

一颗小小的药丸，据说能够彻底清除体内的癌细胞。

但产量有限。

每个城市每年只配给三百粒。

抽签决定。

他的妻子，患了胰腺癌。

十年来，他们夫妻从未中签。

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。

妻子的生命，只剩下不到两个月。

候诊室里坐满了人，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渴望与绝望。

叫号声持续响起。

终于轮到了他。

他的手在颤抖。

打开签筒的瞬间，一张金色纸片飘落。

中签了。

他几乎要跪倒在地。

护士递来登记表格，例行询问："患者的具体情况？"

他声音哽咽："胰腺癌，扩散，预计存活期不到两个月。"

护士在表格上打了个勾。

"最后一个问题，患者现在在哪里？"

"在家。"

护士脸色突然严肃。

"先生，根据规定，患者必须亲自来领取药物。"

"不，不可能。"他摇头，"我妻子已经卧床不起。"

"那很抱歉，您的资格作废。"

他疯了一般冲向办公桌："求求你，我等了十年！十年啊！"

保安冲上来要驱离他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："让他进来吧。"

里间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。

保安松开了手。

老医生将他领进诊室，关上门。

"我理解你的心情。"老医生说，"但规定就是规定。"

他瘫坐在椅子上。

老医生沉默片刻，忽然问："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吗？"

"什么？"

"这颗药丸，你可以吃下去。"老医生说，"它会清除你体内所有的细胞。"

"包括健康的？"

"是的。你会在三天内死去。但在这之前，你的血液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抗体。"

"然后呢？"

"我可以把你的血提取出来，制成血清。它能救你妻子。"

他愣住了。

良久，他抬起头："给我吧。"

老医生递来那颗金色的药丸。

他一口吞下。

三天后，他的妻子康复了。

而这座城市里，每年都会有三百位"幸运儿"中签。

十年来，已经有三千人"幸运地"治愈了癌症。

没人知道，这座城市的地下，埋着三千具充满爱与勇气的尸体。